【原创BG】百年难否

两只老妖怪谈恋爱的故事。最初作为投稿,现在回看才发现不足甚多】


“贺教授,早啊。”邻居从老人身边走过,探头瞅了一眼老人手中的袋子,被绑了翅膀和脚爪的活鸡僵着黑漆漆的豆豆眼给了他一个求生的眼神,但邻居没看懂,倒是被这鸡生猛的眼神吓了一跳,“嗬,您不是买了只斗鸡回来吧,奶奶要炖汤?”

银白色头发向后梳得整整齐齐的老人干瘦的手掌拎着鸡和几把青菜,另一只手勾着油条抖抖索索地翻着钥匙,他迟缓地回头,从镜片后露出一个笑容,“呼延就喜欢这个,有空带上孩子来喝汤,小杜。”

住在楼上的小杜说话功夫已经从贺白身边跑到了楼梯拐角,他扬起手不伦不类地拱拱手,笑声还在楼梯上的时候人影都没了,“那皮猴儿就服您老管,麻烦您和呼延奶奶了。”

老人站在楼梯口摇摇头,忽然想起杜家小女儿上次没带钥匙来他们家做客时,妻子呼延晓板着的脸。他倒是喜欢孩子的,妻子却像是天生和小孩子过不去,从道观的小道士到邻居家的小孩,她统统没什么好脾气。

手中的鸡挣动了一下,翎羽和捆着它的麻绳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老人拿着钥匙边想着家里还有什么菜,边漫不经心地戳了戳鸡的肚子,“莫闹,灵智未开,弱肉强食而已。”老人的声音听起来年轻得有些奇怪,他很快发现了这点,咳嗽了一声,响起的咳嗽声里混着老年人独有的浑浊嗓音。

鸡在他手中蹬蹬腿,不动了。

进门时豆浆机的定时声刚刚响起,贺白慢吞吞地换了鞋和衣服把手中的东西放好。在门外那股漫不经心的气质消失不见,他推推眼镜,打开了卧室的门。

遮光窗帘让白天黑夜的分界模糊,抱着被子像孩子一样蜷在床上的老人的卷发搭在被子上,被门外的光照亮了一线,泛着银白的光。贺白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年迈却依然矍铄的老人此时制造出的声响比蹑足的猫还少,他站在床边握住妻子的肩膀,俯身轻吻她的额头,“呼延?”

“唔……?”呼延晓迷糊地打着哈欠,气流吹到贺白衬衫领口,温热缱绻。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年轻时呼延晓最大的爱好就是像猫一样咬着他的喉结,食肉动物般好斗的眼神里混着独属于他的柔软。

贺白低头看着她半睁的眼睛,时间几乎没有在那双眼睛里留下痕迹,眸光盈盈,一如往昔。“呼延,起来吃饭了。”

“我要吃鸡。”呼延晓眯着眼看他,狡猾的眼神因为眼角重重叠叠的纹路而变得有些好笑。

“买了。”

听到鸡心情明显愉快起来的呼延晓推开贺白坐了起来,扒拉着她前天去烫的头发哼着歌进了盥洗室,牙刷在嘴里滑动几下之后还带着点朦胧睡意的呼延晓猛地睁大了眼睛。

“坏了。”她戳着镜子里自己没有皱纹的脖颈喃喃,牙膏泡泡堵在口腔里咕噜噜的被喷了一镜子,“傻贺应该不会注意到……我刚刚一点都不像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吧?!”入世几十年的狐妖没一会就把刚刚的惊吓忘到了脑后,摸着光滑的皮肤笑了,毛茸茸的火红尾巴在身后,臭美地一甩一甩的。

呼延晓再次出来的时候决绝地把镜子抛弃在了身后,从年轻时就一直享誉国内时尚圈的贺太太不会再看那个皮肉松弛的脖子半眼,她发誓。

贺白已经解了围裙坐在餐桌上,白衬衫的袖子挽了一半,瘦长的手指搭在报纸边缘,比用了环保纸的内页还白一分。

呼延晓舔舔犬齿。

老年人不能像年轻时那样放肆到底是哪个人类的规定?!想咬他!从年轻时就对咬贺白这件事乐此不疲的呼延晓咬牙切齿地坐在了桌边。

餐桌上过滤好的豆浆和切块的油条与她手边的设计图放在一起,贺白折起报纸,在晨光里露出一个笑容,“早啊,老太太。”

“吃饭,老头。”

 

“我等会出门,午饭别等我。”流水的哗哗声中贺白突然说道。

呼延晓手中的菜刀咣的剁掉了半个鸡头,贺白叹口气,“小心手。”

“去哪里啊?”呼延晓琢磨半天,用自以为最平静的声音问道。

“爬爬山,见见老朋友。”贺白把手中洗干净的盘子放进沥水架,呼延晓在他背后撇撇嘴。

人类都是傻子。

她当然知道贺白要去做什么。上周他带了一个铜钱护身符回来说是碰到了一位云游仙长,费力吧唧地让她带在身上,呼延晓为了配这枚连一点神光都没有、缝隙里还满是黑乎乎油垢的铜钱试了六套衣服,最后还是把它丢进了手袋,和之前那些所谓的开过光的小佛、平安牌扔在一起。当然她不敢告诉贺白,不论是她以“七十高龄”在一小时里试了六套衣服,还是她压根没带那堆贺白求神拜佛拿回来的骗人玩意。

如今妖怪入世都有定点户籍登记管理,道行够的道士僧人大多考了公务员,就那些顶着不入流骗术的家伙们还在外面败坏着名声,可高级知识分子贺白偏偏就信这个。过了七十岁,脑袋上不论呼延晓怎么拨拉都再也找不出一根黑发之后,雍大古典文学教授贺白就迷恋上了歪门邪道,没有古典小说里妩媚勾人的山魁狐妖,没有古典小说里除魔卫道的天师老道,偏是只会坑人钱财的野道士让他碰上了一个又一个,呼延晓简直想不起自己咬牙吃了多少不知道汞元素超没超标的仙丹灵药。要她说,这人想长生怕是想疯了。

如果不是狐族内丹只能给将死之人延寿的话,呼延晓早就忍不住告诉他求道士还不如求她了。

“那你早点回来。”呼延晓翻着眼睛继续剁她的鸡。

贺白在她身后拉开抽屉,有拉链声,应该是放钱的那个口袋。

“记得吃饭。”门关了。

呼延晓冷笑一声甩了围裙,指尖连点几下,红光漫起,消散时那只可怜的鸡已经被大卸八块扔进了冰箱。她拍拍脸,黑色从银白的发根一路蔓延到发梢,层层叠叠的皱纹消失。恢复本相的呼延晓从衣柜里取出裙子套上,念了咒从窗户跳了出去。

气都给你气饱了。仙人板板,我倒要瞧瞧是哪个龟儿又来跟贺白扯谎。

 

贺白的气息对狐仙来说还算好找,只是在城市废气弥漫的空中忍受着尾气和油烟来辨认的过程让呼延晓翻了翻眼睛。

男人走的不快,但他去的也不算远,看方向是要去离家还不到一千米的金台观。呼延晓隐在云里揉了揉鼻子。

这片妖怪的户籍登记点就在观里,当初买房子时呼延晓还得意过这样就能多碰上几个新来的小妖怪来揉两把,没想到几十年了连个老妖怪都没碰上过。

总不是这些年妖精们都忙着修炼对大千世界没兴趣了?

呼延晓大喇喇盘着腿坐在云里,远远看着贺白三拐两拐拐进了金台观背后的一间小道观,道馆门头搭得歪歪斜斜的,亏得贺白还给迎出来的老道士拱了手。那老道士的道袍浆洗得发白,牙齿缺了半个,头发稀疏地贴在头皮上,两个人对面站在一起时,贺白看起来比他更像几分仙风道骨的道士,起码呼延晓这些年见过的真道士里没几个会看着名表笑得见牙不见脸的。

没我你怕是要被这群混账骗死啦,傻贺。呼延晓撇撇嘴眯着眼睛在云里晒着太阳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没多久,云下按喇叭的声音大起来,上山的路上堵起了车,呼延晓驾着云拐了个弯,落在金台观外没人的阴影里。

金台观对她来说熟悉得很,每年一报备,过年还得来金台观领新一年的妖怪手册和新年礼物,几十年下来是个傻子都能走熟了。过了为接待游客修缮得金碧辉煌的前院,后院刚刷了白粉又被小孩子涂了简笔画的墙上映出了女人窈窕的身影,呼延晓拎着裙子跳过门槛,三两步走到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小道士面前踢踢已经掉漆的桌角,“老道,醒醒。”

“诶呦。”身形还是个孩子的道士坐的椅子太高,桌子一震他就被掀翻在地,坐在地上捂着屁股气咻咻地看着呼延晓,“你干什么……怎么是你啊。”前半句还是奶声奶气的抱怨,后半句就变成了成年人低沉的无奈叹气。呼延晓对这个热爱扮成小孩子实际不知道活了多久了的道士一点好脸色都没有,欠身坐上桌子,“华东东,华老道,华仙长,片警都不管坑蒙拐骗了?”

“我们是超自然管理中心,什么片警……”华东东甩着袖子站起来,蹬着小短腿又坐上椅子仰头看着呼延晓,他嘟嘟囔囔了几句之后才反应过来,“诶狐狸,你说哪里又在坑蒙拐骗?”

“呼延,谢谢。”呼延晓懒懒地指了指观后,“你们山后来了个假老道忽悠得我们家傻贺团团转,怎么说都是你们地头,给个说法?”

华东东眨眨眼,“忽悠?贺白?”

“是啊。”呼延晓一本正经地点头。

华东东挠了挠头,束好的发髻散出来几根头发,“寿元有限,随命吧,他也是为你好。”道士稚嫩的小脸绷紧,说得煞有介事。

“我?寿元?”呼延晓哼了一声,“哪要他管。”她拍拍裙子从桌子上跳下来,“我收拾了老道就回来投诉你们,走着瞧。”

“我什么都没听见。”华东东捂住了耳朵。

呼延身影一晃就从后门不见了,华东东咬着笔杆嘻嘻笑起来,“说你傻,你还真就能傻个几十年,狐狸都是这么一根筋吗?”

呼延晓倒是一点都没听到他的话。她赶到破烂道观时贺白的身影刚刚走到正堵车堵成一团的山路口,这种时候一点都不需要担心老年人会躲闪不及被车撞一下,毕竟没有哪辆车能开得起来。

“叩叩”呼延晓敲敲门,没等老道来开门她就踹开门走了进去。正蹲在门框上舔着嘴角数钱的老道忙不及站起身,连手里抓着的一把红票子都没来得及藏就和呼延晓撞了个照面,“额滴亲娘诶,女娃儿你这是弄啥啊嘛。”

“这是刚刚贺老头给你的钱?”呼延晓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老道藏到身后的钞票,哼笑一声,“卖了你都值不了这么多。这次又是什么说辞,祖传灵丹还是释迦牟尼金佛?”

“你说啥子嘛?”老道瞪着眼睛看她。

“装糊涂?”呼延晓挑起一根眉毛,狭长上挑的眼角在阳光里闪出惊心动魄的光,“钱还我,你就可以走了。下次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你这娃娃恁不讲理咧?”

呼延晓不耐烦了,走前一步揪起老道的领子,老道比她高半头,却被纤瘦的呼延晓直接从地上拎了起来,“骗人很好玩哈?傻子的钱也是一分分赚回来的,你们这些人就知道扯谎,自己连平安长生的门都摸不到还来骗人。”

“哪个骗人了?!”老道梗着脖子喊出来。

“仙人板板,不就是你这个龟儿。”

“你这丫头咋个还骂人。”老道看起来委屈得很,“讨口饭吃都不许了?”

“骗到我家就不行。”呼延晓下巴一抬,理直气壮。

“那个贺老汉非要我骗啊。”

“嘿你有理了?敢情是我们家贺白上赶着让你骗啊?”

“是啊。”老道点头。

“你个掘货,整日白日nia当,今个该背时咯。”呼延晓抬手就是一巴掌,从天府蜀地走出来的狐狸泼辣了几十年,今天碰上这个老道可把她气得够呛。

“你咋恁歪咧?”老道捂着脸,另一只手还抓着一叠红票子不放,“你和你老汉都没得理讲,真真的夫妻相。”

“你个龟孙还赖贺白?”呼延晓瞪眼睛,还没等她手抬起来老道就把没打到的脸扭到了一边,“是贺老头让我说是我骗了他的,那个圆球球也是他的。”

圆球?贺白让他骗人?

呼延晓狐疑地眯起眼睛,把老道放了下来,“贺白让你说什么?”狐狸平静了一下,口音再次消失不见。

“他……他让我说那个圆球球是一个妖怪为了报恩给我的,为救那个妖怪废了老鼻子劲了。”老道站在地上捂着胸口深呼吸几下,普通话没说几句口音就又溜出来了。

“妖怪?什么圆球?”呼延晓的心咯噔一下,贺白别是找了哪个不要脸的妖怪做了生意吧?!

老道挠挠头,伸出手比划着,“喏,这么大,自己能飞,白色的,亮闪闪的,里面好像还有小鸟叫。”呼延晓看着老道比划出来的大小,怎么琢磨都不像是灵丹,却好像和一个她很熟悉的东西很像……

她深呼吸一下,张口吐出来一颗小小的圆球,微红的雾气包裹着溜溜打转的内核,光滑的表面上隐约还透出着长尾摇动的弧度。“跟这个是不是很像?”

对面的老道已经傻了眼,“妖、妖怪啊!!!”

“日卷,问你是不是。”呼延晓抬手就招呼到了老道脑袋上。

“仙姑、仙姑饶命……是,是啊,就是贺老头那颗好像大一点……”

呼延晓收了内丹,“他从哪拿出来的?”

“我、我不知道啊……吃完饭他一转眼就拿出来了那个玩意……”老道的脸都绿了。

“里面是什么鸟你看清楚了吗?”

“比鸡高点、翅膀挺大的……啊,是鹤!老君身边跟着的神鹤!”老道愁眉苦脸地想了半天,突然一口咬定了贺白拿出来的那颗妖丹里面是鹤影。

这麻烦了,总不是那群老道想拐贺白去修仙,拿手下仙鹤的妖丹来做人情吧?呼延晓小时候在蜀地没见过几只鹤,但一个个都跟她后来和贺白去的湿地里的白鹤一样傲气得不行,贺白拿了人家的妖丹,怕是要卖给人家了啊。

呼延晓正皱眉琢磨着怎么把妖丹的严重性和贺白讲清楚,好还回去,被她扔到一边的老道小心地凑过来,“贺白先生拿了白鹤仙姑的东西,所以您追来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呼延晓把他推开,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前半句。”

老道看着她脸色,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贺白先生拿了白鹤仙姑的东西……?”

“贺白……白鹤……”呼延晓的脸青了,“龟儿……”她转身就走,老道追在她身后连声道谢她也没理会。

 

贺白摸出钥匙,门没反锁,炖鸡的香味隔着门都能闻到,他想着往常开门后就能看到的像小孩子一样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设计图的呼延笑了一下。贺白推开了门,扬声问道:“呼延,午饭吃的什么?”

厨房高压锅呼呼地冒气声还在响着,却没人搭理他,贺白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把手里拿着的盒子失手扔到地下。

“呼延?呼延——呼延晓?!”向来讲究的贺白连鞋都没换,三两步走到厨房,呼延晓年迈后没有以前挺拔的背影落入眼帘时他才松了口气,“怎么不理我?”贺白走过去,从背后揽住呼延晓的肩膀,“鸡再煮就太老了,老太婆。”

“老就老了呗,你老了没?”呼延晓咬着牙说道,“骗人好玩吗,贺先生。”

贺白愣了一下,“你不会在生我之前拿给你的那枚铜钱的气吧?那次不算,这回我遇到一个云游已久的仙长,软磨硬泡几天才拿了个宝贝……”

呼延晓啪的一声手拍在了料理台上,她冷笑一声,“你继续说,我倒要听听你还有多少谎要扯。”

“别不信,这次是真正的好东西,精怪有丹,人有元神,你听过吗?我求了好久才求到的仙丹,延年益寿。”贺白无赖的劲只有在呼延晓面前才分外明显,他环抱着妻子,把手里拿着的盒子递到她面前打开,“你看。”

银白色的小球悬在盒子里滴溜溜打转,飘渺的白雾凝而不散,隐约有鹤唳从中心响起……

呼延晓撑在料理台上的手指都发白了。

“好东西?你怎么没有?”

贺白把盒子放在呼延晓面前,手绕过去关了火,咕噜噜的汤声从高压锅里传来。男人的下颌压在呼延晓银白的发丝上,笑着说道,“我们……可以一人一半。”

“一人一半?”呼延晓的磨牙声分外清楚,“瞎了你的鸟眼,贺白,你个龟儿还要耍我多少年?!”

呼延晓转过身,漂亮的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她在贺白怀里直起腰,法术效果褪去,银白的发丝尽数转黑。贺白恍惚了一瞬,仿佛还是几十年前,他陪呼延晓抓了小偷之后呼延晓转过身道谢的那一刹那。

时光无情,却终究待你我不薄,让我们能在倥偬百年间遇见。和一个人白头偕老很难,人世间纷扰太多,人心又太凉薄,和一个人百年携手却又不难,看着她的眼睛,她的黑发,不知不觉就在早安晚安里老去。

被一团火一样的东西砸到脸上之后贺白才反应过来他刚刚看到了什么,他的手还握在呼延晓的肩膀上,狐狸气得尾巴都露了出来,贴在身后一甩一甩的。然后他的脸色也黑了。

“你是狐妖?”

“你是鹤精?”

两个装了几十年人的妖怪几乎同时发问。贺白看着年轻的呼延晓,有些佝偻的身体重新挺拔,之前偏大的白衬衫贴合地被高瘦的男人撑起,脸颊上的皱纹一条条消失,没一会功夫,站在呼延晓面前的又是几十年前,校园里迷得小女生七荤八素的贺白讲师。

“我怎么没在华东东那里碰到过你?!”又是不约而同。

贺白拍了拍额头,“明白了,这群道士看热闹的。”

呼延晓压根没想道士的事,直勾勾地看着贺白,“你不打算给个说法?”她自下而上地斜睨着几十年的丈夫,猫一般不屑又恼怒的眼神倒是几十年未见。

哦,狐狸样的。贺白在心里纠正。

“打算离婚还是自己去修行?”贺白说着,握着她肩膀的手一点挪开的意思都没有。

“你敢?!”呼延晓气急败坏。

“所以有什么问题?”贺白勾起唇角,“你还是我妻子,我还是你丈夫,不就是人类变成妖怪,我还接受得了。”

呼延晓盯着贺白的眼睛看了半晌,目光垂下来,刚好落在他脖颈间,鹤有长颈,优雅修长,正正迷人得紧。

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哪里不对来着……

“你总是理多。”呼延晓磨了磨牙,张嘴就咬住了贺白的喉结。

贺白抱着她后退,笑个不停,“莫气了,这次是假的,但总有和你一起白头的时候。”

呼延晓在他颈间抬头,眼睛亮亮的,“又哄我,修行了哪还会白头。”

贺白眨眨眼,脸上皱纹又浮了出来,“这不就白头了。”

“傻贺。”

 

最后呼延晓因为那只炖烂了的鸡抱怨了很久,从华东东那里硬是要来了精神损失费,她和贺白的。

华东东坐在桌子后面咬着笔杆看着两个骗彼此骗了几十年的妖怪,老气横秋地叹气,“百年匆匆,留取眼前人啊。”

“少废话,拿钱,我们要重新度蜜月。”呼延晓又是一巴掌拍到顶着娃娃脸的道士的发髻上。

贺白笑着在后面摇头,说出来的话却让华东东一僵,“华道长,给个身份吧,我们准备搬家了。”

妖怪想重新再扮成个人,总得知会片警一声。哦不是,是超自然管理中心。

夫妻俩从道观走的时候,华东东瘫在桌子上踢着胖胖的小短腿哀叹着希望他们再也别来,嘟嘟囔囔地说着说着,却笑了起来。

 

再后来,贺白和呼延晓准备搬家之前请楼上的小杜一家来喝了碗汤,小小杜拖着辫子欢呼着从门口跑进来,看到呼延晓的冷脸才僵住,乖乖弯腰:“呼延奶奶”

呼延晓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拉着她洗了手坐在桌前。贺白端着一盆汤从厨房走出来,扫了眼呼延晓和小女孩,低头在妻子耳边轻声说道:“你不喜欢小孩子,总不是因为他们比你年轻吧?”

呼延晓白了他一眼。

把小杜一家送出门时小女孩已经吃的小肚子滚圆了,呼延晓靠在门框上挑了半边眉,指着在楼梯上蹦跳的小女孩笑笑,“我烦这群小孩,因为人妖殊途,不能有后。”

贺白扯开了一颗纽扣,跨前一步关了门,低头看着呼延晓,“妖妖可不殊途。”

FIN

【其实我觉得老贺蛮会撩的,之后有空重新好好写他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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